83安澜饰虎巢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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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那风水先生的衣着虽破旧,却神气地抬了抬眉梢:“证实我所说的话,自是再轻易不过的。”“待到我告知你一桩旧事,你便会晓得,如今聂家之所以兴盛,全是因当年有我相助。”风水先生说着,往真皮沙发上随意一躺,翘起二郎腿来。
“那便说说看这桩旧事。”
“三小姐莫急啊,今日我特地前来将此事说给你听,不正是知晓,眼下您是府里的当家人,有将话落到实处的权力么?”风水先生的眸底掠过一丝精明。
“你要什么。”兰昀蓁了当问。
“三小姐是爽快人。”风水先生笑笑,竖起一个指头,“这个数,不多不少,我保证值这条消息。”
兰昀蓁盯着他瞧了许久,方不急不缓地从抽屉里拿出支票,提笔签下。
那人听见纸笔摩擦的沙沙声,当即站了起来,凑到书桌边,直勾勾地瞧着。
“这下总可以说了?”兰昀蓁将钢笔盖上,撕下支票。
眼前忽而伸过一只脏污的手,直冲着那支票捉去,还未碰到边角,便被她抬手以钢笔重重打开。
派克钢笔戳在支票上,隔着敲了敲桌面,“我该听听,你那一万元的消息了。”兰昀蓁抬眸看着他。
风水先生被她凛然的目光瞧得后脊发凉,悻悻地笑了两声,收回手,坐在书桌前的办公椅上:“三小姐可觉,宅院之中的那棵榕树长势颇为怪异?”
“不过是生得略狞厉,四季常葳蕤而已,谈何怪异?”
坐在书房的太师椅之上,凭此位置,恰能望见楼下庭院中央的老榕树。
榕树枝叶郁郁,不知为何,却隐约给人死气沉沉之感。
“怪就怪在此处啊。”风水先生意味深长地呵笑两声,“土乃无奇土,树乃寻常树,你就从未疑心过,它为何能长得如此繁茂昌盛?”
兰昀蓁心中沉吟。
风水先生以指关节叩了叩桌面,就似是茶楼之中的说书人。
故事讲至高潮时,要以醒木击桌,惊得人心紧紧一颤。
“那是因着,树根之下,肥料浸育。而这肥料,不是旁物,恰好是??人尸一具!”
话若惊雷,劈得兰昀蓁顿然怔住。
她眉头微微颦起,厉声:“谁给你的胆子,敢在聂府里胡言乱语。”
这话明为呵斥,暗为牵引。
风水先生欲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于是接着道下去:“聂老太爷原先不过苏州一纱厂里籍籍无名的小工,家无底财,为何一夕之间,大发横财,有钱与旁人共办烟馆?”
“哼,他的钱财非他自己赚来的,而是替人杀了那位身处牢狱之中的东家,分赃得来的。”
兰昀蓁握着钢笔的手指一寸寸收紧,逐渐泛红,又泛白。
“你可别以为老太爷不信这些。”风水先生观她面色不好看,只觉她以为自己在诳言,“人呐,害怕到极致,做何事都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的。”
他稍前倾些上半身,俯近了书桌,压低嗓音,神神秘秘道:“当初,那人死后,老太爷怕他的冤魂纠缠自己不放,是以寻我来为他指点一块坟地。他说,要能将那人压得永世不得翻身才好,于是我给他选了一处好地方。”
风水先生手指一抬,落定在窗外。是那棵老榕树矗立的地方。
“为何要是榕树?容树不容人么。聂家四壁,庭中一人,围作一‘囚’字,将那人的亡魂生生世世囚于聂宅之中,老太爷愈见那榕树发荣滋长,心底便愈安宁。”风水先生呵呵地低笑起来,“三小姐,您说,这消息值不值这个价?”
兰昀蓁只觉浑身冰冷,僵坐在太师椅上,望向窗外那棵老榕树。
难怪……难怪聂岳海要将座椅摆在此处,原是为每日都能看着那棵树??或许应说,是树底下的人。
她终是明白当初为何聂?欲将树砍倒,而他却执意不允。
做了谋财害命的事,饶是众人前威严凛凛的聂岳海也会心虚发毛。
不同意砍树,是因云肇寅的尸首还在地下,即便他已含屈而死,他也仍要他做那阶下之囚……聂?错了,大错特错,院中之树围成的不是“困”,而是“囚”!
聂岳海怎不信鬼神?他与他的儿子一般,同为“容树不容人”,不过是对象不同罢了!
兰昀蓁的指尖都在颤抖,整颗心如堕冰川,眩晕与耳鸣一齐袭来,耳畔嗡嗡作响。
“三小姐,您看这支票……”风水先生唤了她好些句,眼珠子都快黏在那张纸上。
兰昀蓁掩额,掌心发汗,手中的钢笔似有千钧,吃力地抬开。
风水先生见状,忙将支票抽出,笑容满面地塞入怀里:“如此,我便不再叨扰了。多谢三小姐善心,告辞。”
春风料峭,自耳畔凛冽刮过。
兰昀蓁跌跌撞撞地跑向庭院中央,拊在树干边停下,弯腰大口喘息着,泪从眼角处不断涌落,心底似刀绞般的痛。
她忆起初到聂家的那个雨夜,便是长跪在这棵榕树前,跪在外公的尸首上,为聂家而跪。
外公若在天有灵,见了当会痛心吧。
庭院花园中,尚有洒扫的下人在,兰昀蓁抬手死死地捂住嘴,恸哭化作哽咽,另一只手拊在树干上,指尖渐渐深陷,指缝里渗出灼目鲜血。
“小姐,你怎么了?”远远瞧着时,弥月便觉她这般模样不太对劲了,这会小跑着到她身边,抬手抚摸着她肩头,满面忧色。
兰昀蓁恸哭到干呕,她竭力使自己冷静下来,渐渐地止住泪水。
“无妨。”
她直起身,朝弥月微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