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安澜饰虎巢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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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情牌,在这个薄情无义的聂家里向来是最烂的一套。”兰昀蓁的心中未泛起丝毫涟漪,“一个能将亲生女儿决绝逐出族谱之人,我不信他会因亲情动容。”

    “药??药……”

    聂老太爷大喘息着,伏倒身子,手指颤抖着去够床头柜上摆着的药瓶。

    兰昀蓁抬手一扫,那罐药便“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府中的人都知晓,老太爷的心脏病一旦发作,便万分凶急,是以治疗心脏病的药瓶就放在他手可拿到的位置,且盖子不会盖紧。

    瓶中的药片哗哗地倾洒了满地,再无被拾起的可能。

    聂老太爷憎恶地睨着她,苟延残喘着朝房门口处唤:“翟……!”

    “你可是在寻老翟叔?”兰昀蓁淡淡地笑了,“早在几星期前,你尚在医院中时,聂?便将其赶出了聂府。”

    他艰难地抬头,眸底有愕然。

    兰昀蓁却又体贴地为他解释道:“究其为何,无非是有老翟叔在时,不便给您老多添良药。”

    “他做了什么?”聂老太爷的话断续而破碎,携着一股怒气。

    “新来的管家每日为你泡的那盏润喉茶中,有一味药与你所煎服的中药相冲,二者同饮下后,不会即刻伤体,但若日日都服用,便可杀人于无形。”

    “逆子……逆子啊!”聂老太爷捶胸顿足,扑通一声,虚弱地跌落下床榻。

    兰昀蓁挪开脚,淡漠地瞧着他。

    意识到自己已无挽回之力,他抬手颤抖地揪住她的长裙摆:“昀蓁……昀蓁,当年你留洋,不正是为治祖父的心脏病而去的么?我晓得你一定有法子,如今你也该救救祖父!”

    “当年之事,全系杨洪禄一人所为,我从未想过要害死云肇寅,是他逼得我不得不如此做。”

    忽而思及什么,聂老太爷似是抓住救命稻草,压抑住心口的绞痛,忙道:“有一年,府中办宴,是你亲手将他刺死在书房里……咳,你已将你的仇人亲手杀了,这难道还不够解恨吗?”

    兰昀蓁抬手,将裙摆从他无力的手指中抽出。

    “真正害死杨洪禄的人是你,聂岳海。是你不愿给他止血,亦不允将他送去医院及时治疗,眼睁睁地瞧着他血竭而亡。至于,你所说的留洋学医……”

    兰昀蓁俯下身来,在他耳畔低声:“当年我出国学医,并非为救你。”

    “我为的是,有朝一日,利用你的弱处,置你于死地,万劫而不复。”

    地上的聂老太爷匍匐着呕出大口鲜血。血腥气息与那缠枝牡丹纹的铜香炉中熏出的馥郁之香糅杂一处,令人毛骨悚然。

    兰昀低眸,无动于衷地睨着他的垂死挣扎:“本来,知聂?有意要你的命,我还欲瞧一场父子残杀的好戏。但转念一想,你的命,无论如何都该断送在云家人手中。”

    “咯……香炉中放了什么?!”喉头涌上一股腥甜,聂老太爷终意识到,空气里弥漫的那股香气反常。

    “香料自是无毒的。”兰昀蓁淡然,“不过,其中有一味药,与你日夜饮着的润喉茶相克。”

    “多亏你的好儿子每日雷打不动地奉茶,才点醒我这个好法子。你说,今夜你死后,他会不会以为,是自己杀了你?”

    地板上,聂老太爷的手与脸压在血泊里,气短地艰难呼吸着,嘴唇微张,只能发出嘶哑的“呃”的单音。

    听上去,似是朽弦呕哑,惨厉刺耳。

    他的手指蘸着血迹,费力地抬起,欲在地板上写下兰昀蓁的姓名,却因半身抽搐不止,血字糊作一团,辨认不清。

    兰昀蓁寂然立在一旁,眼瞧着他染血的指尖,在木地板上断续写下一个“兰”字,还欲再往下写,手腕却僵硬地悬停在半空。

    聂岳海无法呼吸了,面色全然紫黑,他那?人的吸气声戛止半途,咯出一口黑血,淹盖了干涸的字迹。

    庭中之树倒了,他亦该煞尾了。

    -

    天朗日清,暖阳正煦。

    兰昀蓁洗过一头长发,坐在铭德里的天井下,手捧一本书,边看着,边将青丝散开来晒干。

    “这样可会头痛?”贺聿钦自大门外迈入,他手提两份四四方方裹着的糕点,自是为她买回的。

    “不会,太阳很暖和。”兰昀蓁翻页的手指停下,微微侧过脸去,微笑着瞧他,“今日买的什么?”

    北伐告一段落后,贺聿钦得闲的时日便多起来,难得安宁,他都陪在兰昀蓁身边。

    “双酿团。”他将东西放在院中的圆石桌上,一边拆开包装纸,“还有一块白脱蛋糕。”

    纸盒子被揭开,露出其中奶白色的奶油蛋糕。

    他本是去糕点铺买甜点的,行至半途,却瞧见路边走着的女学生手中皆捧着一块雪白蛋糕,据说是用国外的奶油做出的蛋糕,口味香甜不膻。

    彼时他想着,她当是爱吃的,便排起长队,买了回来。

    兰昀蓁闻到那股奶香,搁下书,坐起身子:“今天是何好日子,要吃蛋糕来庆祝?”

    贺聿钦的手指轻柔捋过她的发,探着湿意:“近来喜事,不是正有一件?”

    他说的,是聂府中的那件丧事。

    聂老太爷病逝了,人是在他出院后一周的漏夜里没了的。

    府中无人发觉,直至第二日清晨,管家早起熬药,经过走廊时,嗅见空气中的气味怪异。推门一瞧,发现他已瘫倒在床下,半张脸浸在自己呕出的血泊里。

    那具已凉透了的身体不远处,便是散落一地的药片。

    大抵是他老人家夜间突发急症,欲去拿药时,却不慎将药瓶揭倒,又为了拾起药瓶,而跌下床。

    总归,走时十分不宁。

    兰昀蓁接过他递来的叉子,尝一口蛋糕上的奶油,许久后方道:“聂岳海虽死,可云家的冤屈仍未被洗清。”

    “想做什么,便放手做。”贺聿钦道。

    “头发似乎还有些湿气,要不要拿吹风机吹干?”他的指腹轻拊过她湿润的发根。

    楼上卧室里,放有一台白铜外壳的吹风机,是康修铭去国外,与洋人谈生意时,贺聿钦托他带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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