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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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常这个时辰,谢澜安人已在内阁了哪里还早。可落在眉间的暖意化解了她睁眼空等一个早上的无聊。她的目光在胤奚那张笑脸上定了定,伸出一根指尖,将人推回平卧的姿势。
自己坐起来,检查他的伤口。
“少爷好睡啊,醒来就又乱动。”
她嗓音亦是懒懒的,含着晨起的低靡,又有一层漫不经心的纵容。
胤奚喜欢听她用慵懒的调子念他浑身舒泰又笑了一声。
耳根酥麻麻谢澜安只作不闻。寝衣云袖从男子腰侧擦过雪缎子的凉滑让胤奚说不出哪里痒忍不住捉住一截雪袖晃着问:“做梦没有?”
“做了。”谢澜安见那纱布上没有渗血的迹象松了口气,“梦见一个不知打哪来的小顽童手指缠着我的头发不许我走,力气还不小。”
胤奚不知他自己睡时无意识握着谢澜安的发,只当她编出来打趣他。
他配合地点头:“如此无礼,该教训的。只是他生得如何?若似我这般,能入得上人青眼,也可酌情减罪。”
生得如何且不论脸皮绝没你厚。谢澜安嘴角已快仰起转看他时又捺了回去,睁圆漂亮的眸子:“油腔滑调。”
“对不住。”
胤奚低低一叹:“实是这样一个与你一同醒来的早晨我……开心过头了。”
这人要认真说情话铁树石心也会为之动摇。谢澜安又想起昨晚胤奚的一连两个“对不住”以及与他温文话语截然相反的狂浪行径
将要起身了她忽又转回头俯下来在胤奚脸上轻轻一印。
胤奚静了下然后眼睛就跟星星似的一递递亮起来。
他们之间更激烈的缠绵也有可这纯情无欲的一吻还是轻易地让甜蜜涨满胤奚的胸口。女郎一定和他感觉的一样觉得这个第一次同眠共起、睁眼便有对方在侧的早晨是如此美好应该留下点什么来记念这种美好。
“啊”他抓紧机会与她咬耳朵“忽然浑身哪哪儿都不疼了原来女郎就是我的药到病除。”
谢澜安这回真起身了贺宝姿还在外头等不能胤奚一回来她就从此君王不早朝了。
她站在脚踏上理好领口唤进束梦让人请宝姿到厦厅稍候随口搭胤奚的话:“那尊驾这就下地走两圈再给我展示展示你大胜大司马的英姿?”
“‘英姿’吗?”胤奚右臂回弯垫在后脑勺底下惬意噙笑。
谢澜安察觉自己言语不谨不小心赞了他这人又在那美起来了。
她不再理他在束梦的服
侍下更衣。五娘也是个小机灵鬼,知道她房中有人,今日便不像往常那样跑来热衷地给她鼓捣发髻。谢澜安自己坐在妆台前,没甚耐心地用牙梳刮了两把头发,随手挽成一个士髻,簪了根玉笄子。
躺着无所事事的胤奚,视线自然随澜安而转。
透过轻薄的帐幔,他望见那把渌云般的秀发被如此草草对待,又是无奈,又是想笑。
虽然女郎如何打扮都好看,但这也太过暴殄天物了,下意识要起身。
“动什么。”
谢澜安在镜中瞥见一道身影子晃动,低声发话。胤奚一应洗漱之事,也只叫婢女代劳。
束梦在旁看着胤郎君难得憋闷的脸色,忍俊不禁。
果然只要胤郎君在家,哪怕只是多了一个人,这屋里便增添了许多人气啊。
上房里热闹的时候,甘棠院也没闲着,谢四小姐早起,亲命厨房熬了鲫鱼花参汤,送到澜安院里。
谢澜安不吃鱼,一看这汤,就知是专给伤员补身的。
上回胤奚受伤,姑母送的是名贵补品丹药,这回送鱼汤,看似寻常,但这家常里透出的亲近,反而意味更深长。
谢澜安让胤奚趁热喝。
“姑母爱护之心,我真无以为报。”胤奚这回没恃宠生骄,递出擦脸帕子,却有些为难,“只是……我不吃水族之物……”
“不吃水族之物的是我。”
谢澜安看透他,似笑非笑地噎回去。
她记得胤奚从前是吃鱼的,有一回家宴上他听谢丰年道出她的忌口,知道了她的表字含义出自“水物含灵”,从此才随她口味,忌口不吃。
这事无意间被阿兄得知,还笑胤奚有一段痴气。
可养伤期间,身体最大,哪还容得这么矫情。谢澜安道:“行游僧偶馋酒肉,还说酒是般若汤,鱼是木梭花,你就当成花参汤,闭眼喝了吧。”
胤奚小声辩解:“酒肉和尚算什么正经和尚?”
“哦,”谢澜安说,“你就是个正经人了?”
“女君。”
两人说话间,池得宝在外头廊上禀道:“二爷回来了。”
谢逸夏在宫廷易主后,没有急着回荆州,带亲兵接管了北面的石头城,替侄女监视金陵城的四方动向。他这个时辰到府,必是昨晚收到了胤奚回城的消息,天没亮就从石头城动身了。
谢澜安微怔,起身迎出去,一看见风尘仆仆进院的叔父,便失笑:“二叔,您可别说您是特意为胤奚赶回来的。”
谢逸夏未着骑装,一袭宽衫逸袍,意态风流,青襟间还夹着枚驰道上飘落的桃花。
他甩腕将马鞭抛给庭边的女卫,笑道:“那褚啸崖可不是无名之辈,这小子为谢家除去一
大患和阮家郎君一样是立了功的。又为此重伤怎么不当慰问一番了?”
他不便进女娘家的闺阁听胤奚已被妥善安置便放下心。
谢澜安知胤奚在里间听得到雪白鼻梁矜起一道细微的褶痕“嗯他爱听人夸他得二叔这么看重伤都能好得快几分。”
又问二叔用过朝食没有正好一道吃。
谢逸夏摆摆手“我回府另有一事。”说着微一沉吟“褚啸崖的尸身我做主送回北府大营了。他终究曾为朝廷抗击胡贼既杀之身后不宜再辱之。不然被敌国忌惮的大将落得如此下场岂非我朝自贱?哪怕为安抚北府将士
所以说胤奚和阮伏鲸立下的功劳高是真高赏却不能明赏。
毕竟接掌北府的人仍然姓褚。
褚啸崖死亡的真相如今尚有一层遮掩倘若直接昭告天下他是被胤奚所诛那些忠于褚啸崖的亲部不会甘心受命必群起而反叛。
谢逸夏特意回来这一趟正是为了给胤奚一个态度。
他知道胤奚会受些委屈但这决策是他下的也只能为了大局日后再补偿于他。
“我心中有数。”谢澜安点头。
“你是女君自然事事有数了。”谢逸夏微笑着心想。
如今上到京中禁军下至谋客亲随都已统一口径称谢澜安为“女君”。新的宏图已经展开某种更替呼之欲出连谢逸夏也不能再单纯地将含灵当作家中后辈看待了。
谢澜安要送他出院谢逸夏含笑请她留步吧。谢澜安目送二叔出了月洞门返身回屋却见胤奚已下了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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