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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闻枝出去后未来得及叹息,更顾不上整理心绪,方一转身便瞧见了倚柱而立的江潜,他早已陷入沉思,将江潜抛诸脑后了。“你还在这......”谢闻枝略抚一下额,随即恢复原貌,“都听见了吧?”
江潜站直身,似笑非笑:“听得真切,怎样,你还去见谢之悌么?”
谢闻枝虽思绪混乱,但却神志清醒,“现在叫他谢之悌为时过早,谁都不能保证他便是我谢氏族人。”
“是吗?若不是倒也好办了,倘若他正是,那你又当如何?”江潜虽问着,却有意引导他整理思绪。
“纵然他是,磨灭一个人的良知十年足矣,更何况他潜伏裕都迟迟不来相见,直到今日乍现朔北,教人不得不防。”谢闻枝忖道。
江潜微微颔首,与他往外走着,“那你以为此番他们意图何在?那陆氏的令牌,出现第二次了吧?”
“令牌不是假的。”谢闻枝心中肯定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对相宜了解不深,误会他倒也无妨,或许你想说自己是旁观者清?不,江潜,不是这样的,我需要时间,此时只能等。”
江潜没有立刻否认,只问他道:“原因呢?”
“我与相宜自幼一起长大,心中情绪自然同你待言栀那般,不仅仅是如此。”谢闻枝沉默着,矛盾着不知是否说出实情。而江潜静默,他与言栀间倒没有什么信任可言,言栀时常出尔反尔,不守信用,自己也常常言不由衷,两人间唯一深信不疑的也只有爱意,但想来也是足矣。
谢闻枝几度欲言又止,叹息一声反倒干脆道:“这是我与陆相宜的一个秘密,儿时我们策马南厉时曾遇匪徒,十分凶险,好在他及时脱身,来营救我前曾连发三道陆氏令牌,一次是在山间草丛间,第二次是在流水中,此二次皆是匪徒以我作人质,日日押我至山顶,只为了同陆氏换取金银,让他们能看清我的惨状。而第三次是在山寨中的小厮身上瞧见,次日他果真同世伯打进山寨,肃清土匪。”
“所以连发三道令牌,是你们约定认出对方的方式?”江潜词不尽意,语气间透着些微嘲弄。
“是啊,”谢闻枝也未恼,轻笑一声道,“看似简单,但实际困难,陆氏令牌只要是陆氏族人皆会有,旁人要想仿造倒也容易,但我与他的分辨之法并非如此简单,三块令牌刻字所用皆为松烟墨,比真正的令牌所用墨要更为廉价,这是其一,其二在于流苏,不如真的规整,他会刻意剪短几根,其三在于磨损缺角......持有令牌者几乎日日驰骋马上,日积月累磨损严重,陆相宜要发令牌须得连夜赶工,定然看着崭新,路上再有磕碰也是新伤。三处若有一处不同,三块令牌有一块是假,那都算不得真。”
“你们倒是苦心作假。”江潜笑道,“所以说,这两块都是真的?”
“是真的。”谢闻枝颔首。
江潜反倒消散,他喃喃道:“那既然辛辞伤与宣翰的令牌都是真,是否就能证明宣翰所说为实,陆相宜得到了呼延灼集结军队的消息,而令尊之死多有蹊跷,连那孤冢也是真?”
这句话如同石入静池,在谢闻枝心中引来涟漪阵阵,这也恰恰是他所忧虑之事。“我不知该如何做想,陆相宜只是听闻此事,或是受净明蒙骗,一时犹豫故而交令牌给他,又或是他已然拿到了确切证据......”
“这得看你对他了解多深了。”江潜平静如水。
谢闻枝纵然思量如何清晰,在此事上也依旧犯了难,“如若言栀是他......罢了。”他本想询问江潜,但言栀与陆相宜并不相同,性格上可谓是大相径庭。
“如若是言栀他不会想这么多,拿不准的消息一并送来由我判断,有想法的要么烂在肚子里,要么早早处置了,先斩后奏。”江潜却一五一十答道。
谢闻枝微愣,随即抿唇微笑:“倒也像他。”
“谁让我是他的靠山呢?或许陆相宜也有此番想法也不一定,只是他多年所学不许他行诓骗之事,索性一五一十全都告知与你了。”江潜推测说道。
谢闻枝望着阒夜无声,良久不言,江潜也只陪他站着,目光却早已追随远处的一顶帐子去。
“陪我去瞧瞧父亲吧,那座孤冢。”谢闻枝软下声来,自我纠正。
江潜回神侧首瞧了眼他,微微点头,道了声“好”。这是他在这个时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