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20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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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痛到谢檀衣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太冷了,他一步步走入温泉池,池水漫过腰身,白衣在水面铺开,像残破的蝶翼,水是温热的,他却还是觉得冷,渗入骨髓的寒意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

    记忆里那双黑紫色的眼睛,渐渐由喜悦明亮转为哀戚暗淡。

    “师兄……你有没有,想过我?”

    “谢檀衣……你总是,偏爱这天下苍生更多些。”

    一声呜咽,声音低弱的融进了夜风里。

    谢檀衣蜷缩起身体,当世最强的修士,狼狈不堪的蹲在水里,终于痛哭出声。

    他想说,他想过的。

    在寒律刺向阵法那一刻,他想着的是季云涯,他的小师弟,他的道侣,他想守护天下众生,是因为众生之中有他最为偏爱的人。

    可他发不出声音,只能在一片冰冷的黑暗中,感受到他与季云涯元神之间的道侣灵契越来越松动,直到最后消失不见。

    什么都没有了。

    池水中混入一抹暗红,谢檀衣皱眉,掩住口鼻,殷红的血却从指缝间滴落,他无意中看见散在臂弯中自己的头发。

    银白色的长发,浸了水后像一匹华美的绸缎。

    ……

    岑青樾继任仙盟盟主,云寰剑宗如今已是七洲当之无愧的第一宗门,而天下人也已知晓,是剑尊同他的道侣季云涯一起,护住了这天下苍生。

    剑尊的道侣死了,琅洲大陆上,侥幸度过灾难的凤凰花树也凋谢了。

    谢檀衣的生活,看似和之前没什么区别,只是去的秘境一次比一次凶险,有同去的修士说剑尊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但秘境里的那些秘宝却都不是他想要的,有的让同入秘境的修士分了,有的带回去上交给宗门。

    他没想过自戕,但对活着似乎也是兴致缺缺。

    观山海阵法落成一年,白粟硬着头皮找上谢檀衣,询问季云涯的葬礼。

    谢檀衣沉默片刻,说一切从简。

    可真到了那天,剑宗仍是一片缟素,剑宗弟子们自发在腰间系了白布,谢檀衣没为季云涯立衣冠冢,云寰殿的偏殿内供奉着剑宗的诸位前辈,谢檀衣在这里给季云涯添了个灵位。

    当夜,他按民间的一些习俗给季云涯烧纸钱,江琢就是这个时候冲进偏殿的,他从门外一阵风似的刮进来,一脚踢翻了火盆,还状似癫狂的大笑。

    谢檀衣:……

    他以为自己会是最先疯的那个。

    江琢笑够了,一把将谢檀衣拉起来,抬手把他身上的飞灰都拍掉,眼睛都在发光,一边拍一边说道:“你也别在这小寡妇上坟了,快跟我走!”

    谢檀衣薄唇微抿,想说师叔你这样在民间会挨揍的,尽管修行之人都知道人死后收不到纸钱,但他还是有种江琢一脚踹飞季云涯饭盆的错觉。

    但他已经懒得开口说话了,这一年以来说的话两只手就数的过来,导致唇舌都是麻木的,半晌没说出一个字,江琢已经将他拖出了偏殿,拖去了正殿。

    一进去,另外两双眼睛并一截白绫齐刷刷的望过来,眼里是和江琢一般的亮光,岑青樾蒙着眼看不见,但看唇角上扬的弧度,大概也心情不错。

    殿内没点烛火,只有用灵石维系的照明阵法在运转,光线晦暗中这几个人的样子实在诡异。

    谢檀衣:……

    他以为自己会是最先疯的那个,原来是最后一个吗?

    江琢回身关上了大殿的门,他也不打哑谜,从乾坤袖中拿出一个造型古朴的星盘,两手端着小心的送到谢檀衣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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