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寒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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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件事涉及的人是我父亲。”

    “长平王已经身故一年,郡主须知,已成定论的事谁都无法转圜,纵使你想追究,王爷也无法还阳。”韩先明放下茶盏。

    他近日听说过一些关于张蝉的传闻,深知她去年不仅因中毒导致盲眼,又遭人陷害流落在外。

    现在能安然无恙地回来,又拜得名师学习医理,定然心智不浅。

    可是面对这些真相,她若愿意放弃查验,装得愚昧一点,糊涂一点,或许能在这世道里活得轻松一些。

    此时此刻,张蝉的喉间闷得很,这感觉像是她的脖颈被人用手紧紧扼住。

    喉中似乎残存着一股气,这股气正好堵在了嗓子眼。这般上不去,也下不来,就这样戏耍她,堵得她的血脉凝结,痛不欲生,逐渐崩溃。

    “我知道韩大人为人谨慎,对此事更怀有恻隐之心,否则一年前您就不会将这支羽箭私藏在我父亲军营所在的旧址。”

    张蝉视线遥遥往南边的方向看,那里是通往盛京皇城的方向。

    “这件事老夫也担很大的责任,实在难辞其咎。”韩先明的视线再次落到那个长形木盒上,叹道:“长平王数年来平定西北蛮族叛乱,是大周的功勋。”

    半晌,张蝉才转过身。

    “一个为国征战的大将军,最终的结局不是马革裹尸,而是死于一场有人暗中默许的阴谋诡计下。”她声线颤抖,眸中的泪水蜿蜒流下,“对他而言,这是莫大的羞辱。”

    见她如此,韩先明也有不忍。

    他劝道:“当初偷袭主将的人已经抓到,这一年的不断审判,最后交代出来的主使也已于小半年前因胸痹身故。郡主要知道,聂家现在除了辅政的太后和聂桓,还有一个怀有身孕的聂贵妃。”

    张蝉沉默着。

    韩先明继续道:“如果皇上有意让贵妃的孩子成为太子,那这件事定是更不能重提。郡主孤身在盛京,为了自身的安危,还是作罢的好。”

    “没有他的默许,聂家也不敢如此。”她垂下眸,眼角残存的泪珠几乎藏满了怨恨,“如果不是他的刻意误导,我父亲不会是这个下场。”

    韩先明微微抽了一口冷气,眸色沉重,“国公爷死了,对大周没有损失。可倘若郡主口中的人出了岔子,届时朝中大乱,蛮夷趁机来犯,老夫同郡主都无法担责。”

    韩先明低声警告她:“今日老夫同郡主在此的话,出了这个茶楼,郡主还是都忘了的好。郡主为这个人治疗心症,只需做好自己的本分,何必再去探究那些埋藏在背后的往事呢。”

    “心症。”她眸中含泪,沉默半晌,突然笑了一下,“韩大人也觉得是心症吗?”

    韩先明比谁都清楚她口中的“心症”是指什么。

    只是他不能说,不光是他,连带整个太医院的人也不能说。可在这不约而同的默契中,竟然跑出了一个搅局的小姑娘。

    “郡主经此一事,是否还愿意为他继续治疗?”

    韩先明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是问了她这样一个问题。

    “他是九五之尊,我全部的身家性命,不都在他的一念之间吗?”张蝉擦掉泪水,起身道:“皇后娘娘曾对我说过开弓没有回头箭,我现在已经没有回头的机会。即使有,我也不会回头。”

    韩先明微微一愣。

    他原先也认为是她不知天高地厚,可现在看着圣上体内的玉蚕蛊的毒性逐渐减少,才觉得她对此事是做到竭尽全力。

    只是这宫廷里的弯弯绕绕太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很少有人会像她这般,将自己的心绪与所行之事分得明明白白。

    张蝉神色淡定,心口却疼的厉害。

    她恐怕不能按韩先明所说,忘掉今日的这番对话。

    望向那个装有令她父亲丧命凶器的木盒,她闭上眼睛,鼻端仿佛能嗅见那股若有若无的血腥。

    再睁眼时,像是能透过木盒,亲眼看见父亲倒于血泊,死于这场君臣猜忌阴谋中的不甘神情。

    她缓缓垂下眼睫,恢复往常的平静。

    出现若不是因为玉蚕蛊的另一端还牵涉着另外一人的性命,她的心里还真冒出了那个大逆不道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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