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一生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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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来的箭被玄翼用身体挡住。

    但却并未要了他的命。

    今日鼓楼行刑,他料到羌门那群鼠辈会在暗地里观察,说不定还会折腾一出刺杀的戏码,为防意外,出门之前便已在衣服里穿了一身金丝软甲,护住了心肺和腰腹。

    替云清絮挡羽箭,那箭尖虽刺中了他的后背,但在软甲的保护下,只入肉半寸,并未伤及脏腑。

    徒手一拽,便将那箭矢拽了出来。

    箭尖上有血,他手上也沾了一把血,可这点血,跟刑台之上淋漓的鲜血比起来,稀少到可笑。

    他看着面罩之下的云清絮,看着她气若游丝的模样,双膝脱力,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絮儿……”

    他嘴唇发抖,声音也抖得厉害。

    双手伸过去,想抱住她,却看到她手臂上被他割下来的肉时,动作僵住,再无挪动半分。

    大脑一片空白。

    无法思考、无法说话。

    那个五岁便死了生母,在王府吃人的后院里倾轧长大,谋活路、杀王妃、掌军营、奉先帝之名扶持幼主上位、用铁血震慑朝臣、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一生从不知怕字怎么写的摄政王。

    在这泱泱百姓面前,在这刑台之上,看着心爱的女子被他当场剥了衣服,一寸寸凌迟,如今苟延残喘九死一生的模样,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他双膝跪在冰冷的石台上,整个人像被抽干了灵魂一样。

    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看着她被另外一个男子从地上抱起来,看着她依偎在他的怀里,抓着那男子的袖子,像个找到家的孩子一样,彻底闭上眼……

    “絮儿!”

    从茶楼冲过来的云清川,疯了一般爬上了刑台。

    他发冠跑丢了,鞋子少了一只,右袖也断了一截。

    他猩红着双目,再无从前半分从容和淡定,踉踉跄跄地冲过来,声嘶力竭地要从李渊怀里将她抢走。

    “絮儿!”

    “对不起絮儿,我不知那是你……我该死!”

    云清川好悔啊。

    又悔又恨,恨不得将自己的脸给抽烂。

    去茶楼之前,行刑之前,他分明已到了刑台旁边,已经看见了那将要被行刑的女囚,那身

    形确实有点眼熟,可他为什么……为什么没有多留心一眼!

    他早该想到的,玄翼这样的丧心病狂之辈,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

    早知絮儿会因为玄翼被折磨成这样生死不如的样子,他真应该在第一次看见玄翼时便一刀捅死玄翼,断了这一桩孽缘和因果,让絮儿能一生安稳!

    都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

    他不该选在昨夜烧太庙的,不该投靠连雍,不该离开絮儿没有寸步不离的陪着她……

    他自小呵护视若珍宝的妹妹,他唯一的亲人,他……

    云清川松开了抱住云清絮的手,他眼底带着视死如归的疯狂,他缓缓俯身,捡起被玄翼丢在地上的那把刀。

    他举着那把刀,朝玄翼走过去。

    都别活了。

    事已至此大家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他要杀了玄翼。

    杀了这个畜生!

    袖角,被一只虚弱无力的手指拽住。

    云清川像被定住一样,脚上生桩,艰难地转身,看到了女子微启的苍白的唇。

    “兄长……

    云清絮已经感觉不到痛了。

    浑身上下轻飘飘的,好像漂浮在云里一样。

    她的眼睛看不见了,可她的耳朵却能听得很清楚。

    她听到了兄长冲上来的声音,听到了有人捡起匕首的声音,也听到了兄长粗重的喘息声。

    “不要杀他……

    云清絮手指一点点用力,攥着云清川的袖子,好像攥着他的命一样。

    嘶哑的声音,从喉咙里溢出,带着最深切的担忧,带着对他的孺慕与亲昵。

    “你要活着。

    兄妹多年,彼此之前的默契不必言说。

    她知道兄长要杀了玄翼。

    可众目睽睽之下,可摄政王的身份摆在那里,只怕兄长手中的匕首还没刺到玄翼的胸口,他就已被潜伏在附近的暗卫,乱箭穿心地刺死了。

    这世上,任何人都可以死。

    但兄长不可以。

    云清絮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快死了,她声音前所未有的平静,原谅了此前和云清川之间的所有隔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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