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夜色无边沐雯篇(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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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说我是什么性子?沈香绫这话出口,沈清许看着他,恍若一片幽深的湖泊,是长久的沉默。
月色柔和,静夜如水。
沈香绫笑了笑,仿佛感受不到无声的情绪在流淌,他看向沈清许手上拿着的酒坛:“我不是什么都不问,只是回来一路听了许多,感觉知道得差不多了。”
沈清许收回视线,声音很低:“知道什么呢?”
“唔,”沈香绫想了想:“比如,哥你为了给家里复仇,筹划多年?”说着又想到什么:“所以当年你非要进大理寺,是因为这个?”
沈清许沉默片刻,喝了口酒,眸色暗沉:“我审了魏二,你知道他说何家为何得罪他吗?”
何家,他的外祖家,他自小居住的地方。
沈香绫听出他醉意渐浓,本该赶紧去备解酒的汤,可沈清许身上的孤僻气息让他走不开,只得顺着问一句:“如何说的?”
出乎意料的,沈清许笑了:“他说,他看上了何雨嘉,欲纳其为妾,何雨嘉不愿,何家便也不肯让步,最后,就落得这个下场。”
他低着头,边说边笑,沈香绫只闻笑声,见不到他的表情。
“那出戏唱的,竟是真的,”沈清许喃喃道:“我还以为只是胡乱编撰。”
沈香绫看着他,轻声:“哥……”
“忘了说,”沈清许收了笑:“何雨嘉是我表妹,她同她弟弟何风霁都是长房嫡出,出身正,品行好,才貌双全。”
沈香绫不知该应什么,只“嗯”一声,继续听他说。
“他们姐弟二人,自幼出众,”沈清许低声自语:“是比我要好。”
他仰起头,看那夜空中的云懒散地散开,露出璀璨的星河。
“分明身上都流着何家的血,他们可以在对我的失踪不闻不问的同时,以卵击石与魏家抗衡,去护住何雨嘉。”
朝堂之上,他对魏侯爷说,他的长辈亲人都死在何家灭门那日,其实不对。应该说,他早就没有亲人了。
在他身陷囹圄却无人在意,在他拼命逃出却发现何家从未寻过所谓的表郎君时,他就该看明白。
“哥,你还有我,”沈香绫沉默了一会儿,道。
“是啊,还有你,也只有你,”沈清许摇头,似是自嘲:“我如今这副样子,你看到了,满意了吗?”
沈香绫愣住。
“哥,你心里难受,”他有些不能理解:“我盼着你好,怎会满意?”
“你盼着我好?”沈清许转过头:“喜安,何必自欺欺人?”
沈香绫眉心一跳:“什么叫我自欺欺人?”
沈清许晃了晃酒坛。
“你盼的是我好吗?”
“喜安,你恐怕恨不得我一辈子都亲离友散,只把你当做最后的亲人,念一辈子你的恩,记一辈子你的情。”他眸中覆上阴霾,盯着沈香绫:“我将魏家推倒,自顾自地犯贱去为何家复仇,你为何不质问我?”
“你应该嘲笑我,说:看吧,沈星云你个蠢货,你当了官,还让自己的名字在坊间跟何家绑在一起了。可是那又如何,你依旧是孤零零的,你的外祖父外祖母,你的舅舅都在地下,他们也不曾顾惜你!你逃避这些年,身边还是只有沈喜安,呵……”
“我不会这样想,也不可能嘲笑你,”沈香绫抬眼,仿佛还是很平静:“哥,你今日心情不好,又喝了太多酒,不如还是……”
“我知道,都是我欠你的,”沈清许低头,又喝了口酒,打断他:“若没有你,我哪里能安心读书,又哪来的仕途。我欠你,要还。”他嘲讽一笑,接道:“那么当官这八年,九成的俸禄都给了你,拒了陛下赐的府邸留在这破院子里,还有那些恶意编造的流言也任它传……这么多年,我还清了吗?”
这样一段话,沈清许说的声音不大,像被酒意浸染过,低沉带着含糊,却是每一个字都能敲在人心里,让别人骤然间便茫然失措。
沈香绫的手下意识地蜷缩:“你的俸禄要是不想给我,可以不给的,我有钱;那些说你不好的流言,为何要放任呢?还有这个院子,你不想住,你可以与我说,我们换个大些的宅子……我没有要你还……”
“你没有要我还,”沈清许很慢地点头:“对,喜安,你没有要我还,你只是会在我金榜题名后发疯。”
“我,”沈香绫怔了怔,想解释,却说不出一个字来,最后只能一直摇头:“我不是……”
“砰”的一声。
酒坛摔碎了。
这酒并非好酒,酒香不浓,随着一声清脆的碰撞,破碎的瓷片在月光下闪着微弱的光,映在沈香绫眼底。
碰撞声一出,沈清许动作僵住。
许久,一只手遮住眼睛,他声音很低:“抱歉,喜安,我刚才醉了。”他神色不明,只听声音是极难受的情绪。
仿佛不能理解,他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
沈香绫沉默,过了一会儿,长出一口气:“哥,你先别乱动,我收拾一下,”说着他便蹲下,去捡地上的瓷片。
“等陈伯来收吧,”沈清许阻止他。
沈香绫摇头:“陈伯年纪大了,我方才让他先去休息了,这些我收拾就好。”
“喜安,”沈清许又喊一声,感受到沈香绫看过来的视线,他道:“这是下人做的事情。”
手传来一阵刺痛,沈香绫将手收回,将被瓷片划出的伤口藏在袖下:“我知道了。”
缓缓站起身,沈香绫看见陈伯过来,他轻声道:“哥,我有些事情出去一趟,你,”顿了一下:“你一会儿记得吃饭,不用等我。”
陈伯是被酒坛摔碎的响声惊动的,没有听见这对兄弟之前的交谈,看见沈香绫离开还十分疑惑。
“大人,”他看见满地的瓷片,心想着这对兄弟莫不是吵架了,沈清许的神色一向是这样冷,让他揣测不出来心思。
走到沈香绫原先站的位置,陈伯闻了闻,心内怪怪的,怎么有股奇异的香味?
*
出了门,沈香绫才发现忘记拿帷帽,靠着墙,他重重喘息着,难受得紧。
没时间了。他几乎是一路扶着墙走,要赶紧回引香阁。
你恐怕恨不得我一辈子都亲离友散,只把你当做最后的亲人。
我欠你,要还。
这么多年,我还清了吗?
怎么会这样?
不想回忆的,可这几句话总是在耳边萦绕,像恶魔的声音,反反复复,避无可避。
“不能想,不能想,”沈香绫轻声自语。
多少年未曾感受过这种情绪动荡了?他不禁苦笑着,往日的平静在此刻被尽数撕裂,只余狼狈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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